人物：

    欧  阳：刑庭庭长   男  40岁

    司  马：审判长     女  38岁

    小  童：审判员     女  32岁

    王大妈：原告       女  53岁

    李  强：被告的哥哥 男  40岁

    妞  妞：5岁，被告的女儿，王大妈的外孙女

（幕起）

    （舞台一边放两张办公桌，桌后放衣架，一侧摆茶几，茶几上摆水瓶、茶具，旁边放脸盆架，摆脸盆、毛巾。）

    （司马从舞台一边走出，进屋，手提包往衣架上一挂，拿起抹布擦桌椅。）

    小童（匆匆从舞台一边走上，进屋和司马打声招呼）：“审判长早!”（随后把手提包往衣架上一挂，从茶几旁拿起拖把拖地。）

    司马：“小童，在医院又熬了一宿吧！你妈的病好点了吗？”

    小童：“还算稳定，只是......”（欲言又止）

    司马：“怎么？有情况？手术时间定了吗？”

    小童（心情沉重）：“今儿上午手术。”（低头猛拖地）

    司马（听到手术，急忙停下手中的活儿，走到小童身边，夺过拖把）：“都啥时候啦你还来上班？快回医院，陪你妈去！”

    小童（强忍泪水）：“有个调解案，几天前就约定了，今天上午双方当事人要来。”

    司马（无奈地）：“你呀！”（停顿片刻）“医院里有家人陪护吗？”

    小童：“我爸和我妹他们都在！”

    司马（生气地）：“那你也不该离开！”（重又回到桌边擦桌子，整理办公桌上用品）

    小童：“我处理完案子就去医院。”（继续拖地）

    （司马、小童两人打扫完卫生后，回到桌边坐下，从抽屉里各自取出几本卷宗放在桌上，低头翻阅卷宗，作着笔记。）

    （欧阳手拿公文夹从舞台后走上，来到两人中间。）

    司马、小童（起身面对欧阳）：“欧阳庭长早！”

    欧阳：“近来庭里的同志办案热情都很高，处理积案的进度也很快，你们俩咋样？有啥困难没有？”

    司马：“我手头的案件基本上都已审结完毕。”（走近小童，扶肩）“特别是小童，已经连续几个双休日都没有休息啦。昨天星期天，我还见小童带着孩子在加班。”（然后走近欧阳小声地）“庭长，小童的母亲今天上午作手术。”

    欧阳（用手拍脑门）：“哎哟，真是忙晕了头，我都忘问了。小童，走！我陪你去医院！”

    小童（感激地）：“不必了，庭长，近来大家都挺紧张的，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们呢？！”

    欧阳（抢过话）：“看你说的！快走吧！”（拉着小童就往门外走）

    小童（挣脱庭长的手，解释说）：“欧阳庭长，今天上午我有一个调解案件，当事人对立情绪很大，被害人家属非让判被告死刑不可，都来好几回了。我想再做做他们的工作。已经提前通知他们了，这边事处理完了，我就去医院。”

    欧阳：“那好吧，等调解完，我陪你去医院。”

    司马：“我也去。”

    小童：“谢谢你们！”

    （欧阳转身退后场。司马、小童伏案审阅卷宗。）

    王大妈（一身农民打扮，手里扯着一个5岁的小女孩从舞台一边上场，走近台前）：“俺家住在新郑农村，今年年初，俺闺女惨死在狠心的女婿刀下，留下个可怜的外孙女。”（由悲伤转气愤）“从古到今，都说杀人得偿命，听法院说要判他死缓，那咋成？俺今天来非要法院判他死刑不可，不答应，俺就找政府，再不行俺就到北京，俺就不信没有说理的地儿！”

    （王大妈走到台中间向台后望，敲门。）

    小童（抬头）：“哟，王大妈”，（忙起身迎上前去）“快进来，您坐这儿。”（转身对司马）“审判长，这就是我给你说的王大妈。”

    司马（起身，倒茶，送水）：“王大妈，你女儿的事听童法官说啦，大家都挺同情你的。”（说着蹲下身去，抱住小女孩）“这妞就是你的外孙女吧！看长得多可爱啊！真叫人心疼。”

    王大妈：“这孩子长得齐整，就像她妈。可俺闺女咋就这么命短呢！”（说着哭出声来）“我可怜的闺女哟，恁叫娘今后可咋活呀！”

    司马、小童（上前扶王大妈）：“大妈，您别太难过了，事到如今，您可得想开一点。”（小童从抽屉里拿出饼干塞到孩子手里） “吃吧，妞妞。”

    王大妈：“都是因为俺闺女长相好看惹的祸啊。从俺闺女进他李家门，俺那黑心的女婿李逵就对俺闺女不放心，平时只要俺闺女跟哪个男的搭上两句话，回到家，不是审问，就是打骂。后来有了孩子啦，他还是不放心，俺闺女受不了这窝囊气，多次向他提出离婚，可他就是不答应。这不，最后还是死在他的刀下。童法官，你可得给俺老婆子做主啊，你要不给俺闺女报仇，杀了俺那黑心的女婿李逵，俺今天就不走了！”（说着，又哇哇地哭起来。）

    司马（耐心地）：“王大妈，你听我说，‘有罪不漏判，重罪不轻判，轻罪不重判，无罪不错判’，这是我们刑事审判工作中遵循的原则，我们一定会依法办案的！”

    小童：“审判长说得对，法律会做出公正判决的。您的女儿无故死在您女婿的刀下，我们心里也很难过。不过，你女婿杀人后他家里人就把他看起来了，还劝他投案，并及时打了110报警。因此，按照有关的法律规定，他应该属于投案自首，依照法律规定，对他应该判处死缓。”

    王大妈（瞪着眼）：“啥？自首？说的怪好听！你们不判他死刑，俺决不答应！”

    小童：“王大妈您消消气，你女婿被抓后，已经对自己的犯罪行为感到后悔，也很想念他的女儿。”（摸了下女孩的头，从抽屉里拿出悔过书）“你看他还写了悔过书呢。”

    王大妈：“俺不管他什么悔过书不悔过书，反正杀人就得偿命，不判他死刑，俺就不拉倒！”（哇哇又哭起来。）

    司马（抱起孩子，扶着王大妈，深情地）：“王大妈，您想想看，这孩子已经没有了妈妈，如果再失去爸爸，您让她将来怎么生活啊？！总不能让孩子跟您 一辈子吧。况且，法律也不能凭感情用事呀！”

    小童：“王大妈，你女婿犯了罪，法律是决不会姑息的。不过，您老想过没有，这孩子马上就该上学了，就您目前的情况，日后有能力供她读书吗？我们是不是应该多为孩子想想，总不能让这孩子从小就生活在仇恨又无助的阴影中吧！”

    王大妈（停住哭泣，心情逐渐平静下来，喃喃地）：“你们说的也有一定道理，可俺闺女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死在黑心女婿的刀下，还不让他抵命，俺心里窝屈！俺想不通！”（把孩子扯进怀里）“可怜的孩子！姥姥都这把年纪了，咱们以后可咋办啊？”（说着又哭起来。）

    司马（扯起衣架上的毛巾，为王大妈拭泪）：“王大妈，您老是个明白人，为了孩子，请您能够理解我们，更应该尊重法律。”

    小童：“王大妈，您听我说，被告杀了人，应该重判。可被告给您老带来的伤害，也应该让他们家为您老做些经济补偿。我已经通知了被告的哥哥李强，准备动员他给您老和孩子拿出些钱来。”

    王大妈：“俺要钱有啥用啊！钱再多也买不回俺闺女的命啊！”（又哭起来，忽然停住哭泣）“补偿可以，但不能拿少了。”

    小童：“王大妈，你得清楚，因为被告人已经在牢里，您提出的要求我们只能与他的家属协商，不好强迫的。”

    王大妈：“俺也不贪心，她爹死得早，俺一个妇道人家把闺女拉扯大也不容易。何况自打俺闺女嫁到他李家就没有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，如今人也没了，大妈窝心啊！俺的要求不高，就给俺拿3万吧。”

    小童：“大妈，我们一定把您老的意思向被告人的家属如实转达，争取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。”（转身对司马）“审判长，王大妈一大早从新郑赶来，一定饿了，麻烦你带王大妈和孩子到后院食堂吃点饭。我这就和被告家属联系。”

司马：“那好吧。”（走近王大妈，扯着孩子向舞台后走去。）

    王大妈（回头对小童）：“童法官，恁可得给俺老婆子做主啊！可不能便宜了他们李家！”

    小童：“放心吧大妈!我一定为您尽量争取。”（说着，拿起电话）。“喂，是李强吗？我是郑州中院刑庭的童宁，对，你现在在哪儿？那好，我在办公室等你。”（放下电话，翻阅卷宗）

    李强（中等个儿，一位健壮粗犷的中年汉子，手拿黑包上场。拍门）。

小童（抬头）：“李强，你来了，坐！”

    李强（受宠若惊的样子）：“童法官，您太客气了！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。”（李强拘谨地坐在凳子上，两手不知所措地在两腿之间揉搓着。）

    小童：“李强，你弟的事已进入审理阶段，死者的母亲王大妈近来天天来法院找，坚决要求判他死刑......”

    李强（忽地站起来，一脸紧张地）：“咋啦？你们听老太婆的，真要判俺弟死刑？”

    小童（抬手示意李强坐下）：“你先不要紧张，听我把话说完。法律是严肃的，杀与不杀我们最终会依据法律做出公正判决。不过，通过我们多次做说服工作，死者的母亲已经同意调解。关键的问题是，死者的母亲要求经济补偿。”

    李强（面露难色）：“童法官，我上有老，下有小，现在，我弟犯事了，一大家子的事都落在了我一个人的身上，我也难啊。”（试探地）“她要多少钱？多了我可拿不出来。”

    小童（严肃地）：“你先不要强调困难。你想想看，王大妈年轻守寡，身边就这一个女儿，她把女儿带大容易吗？况且，她的女儿自嫁到你们李家，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，现在又把命搭上了，搁在谁的身上也受不了啊！你再想想，王大妈已经一大把年纪，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你能理解吗？现在，你的侄女还由王大妈带着，这一老一小往后的日子怎么过？咱总得替她们想想吧！”

    李强（摸摸后脑勺）：“这个理儿我也懂，但确实我也有难处。不过，只要能保住我弟的小命，赔点钱我也同意。”（试探地）“老太婆要求赔多少？”

    小童：“王大妈说最少得三、五万。”

    李强（又忽地站起来，瞪着眼睛）：“啥？三、五万？童法官，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靠种地吃饭，近两年，我在郑州开的小店也是小本生意，一年赚不了几个钱，我一下子到哪弄这么多钱啊？”（又放缓和地）“你看能不能少点？”

    小童：“那你说多少？”

    李强（试探地）：“1万元我还能拿得出，再多就难了。”

    小童：“这个数与王大妈的要求相差太大了，她恐怕不会答应。这样吧，你再加点。”

    李强（苦涩地）：“人心都是肉长的，我同情王大妈，也心疼俺可怜的侄女。唉！算了，为了俺侄女，我再加一万元，凑够两万元，再多我真拿不出了。就这，还不敢让俺媳妇知道。”

    小童：“那好吧，先这么说，你回去抓紧筹钱，我再做做王大妈的工作。”

    （李强从舞台一边走下，司马扶着王大妈和孩子从舞台后边走上。）

    小童（忙迎上去）：“王大妈，吃好了吗？”小女孩高兴地接话：“阿姨，吃饱了，我还吃了好多肉呢，可香啦！”

    王大妈：“谢谢了闺女！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。俺的事说得咋样啦？他哥同意拿多少？少了我可不答应。”

    小童：“王大妈，刚才妞妞的大伯李强来过了，我把您的意思也向他转达了。李强同意补偿，不过，他也有难处。自打您女儿去世，小儿子被抓后，他妈就气得一病不起，李强只好郑州、新郑的两头跑，小店的生意也没有做好。您老是个明白人，您看这样好不好，您也体谅一下李强的困难，让他拿两万元中不中？”

    王大妈（听后，张张嘴，想说什么，又打住了，停顿片刻）：“唉！哪家没有难处呀？谁让俺命苦呢，摊上这么个黑心的女婿。闺女，大妈虽说没文化，其实俺心里早就被你们说动了，有闺女恁这份好心，俺也不说啥了，两万就两万吧！大妈认了！”。

    司马：“还是王大妈通情达理，就凭这一点，他们李家的人也得向您老当面谢罪！”。

    小童：“李强已经回去拿钱了，一会就过来，到时让他给您老当面赔不是。”

    （王大妈没言语，紧紧地把孩子抱在怀里，又伤心地落下泪来。）

    （李强提着包从舞台一边上。）

    李强（看见王大妈，忙走上前去，向王大妈低头鞠躬）：“王大妈，俺替俺家那不争气的李逵向您老请罪了！”

    王大妈（望了李强一眼，哼了一声，把头扭了过去。司马见状，晃晃王大妈的肩膀，王大妈扭头，见李强还低着头站在那里，没好气地）：“算了，这都是你弟作的孽，也怪不得你。大妈不是得理不饶人的老糊涂，抬起头吧！”

    小童（示意李强把钱交给王大妈，李强忙走近王大妈，深深地鞠了一躬，从手提包里取出两捆钱，恭恭敬敬地递给王大妈）：“弟之罪，兄之过，这是两万元， 算我替弟弟向王大妈赔罪啦！请您老收下。”

    王大妈（迟疑了一下，悻悻地）：“李强，你也别怪大妈贪心，俺并不是跟你们李家过不去，你想想看，俺就这一个闺女，如今又丢下个苦命的孩子，今后俺这一老一小的可咋活呀！”（又哭了起来）

    李强（把钱放在王大妈的怀里，忙说）：“王大妈，今后你就是俺的亲妈。以后，只要俺有口饭吃，俺就不会让您老饿着，况且还有这孩子。”（摸了摸女孩的头）“咱们今后还是亲戚不是？今后让俺弟在牢里好好改造，争取早一天出来，往后还要让他负起抚养孩子的责任，还得好好孝敬您老人家！”

    王大妈（听后，一阵酸楚，眼泪又流了出来，面对李强）：“孩子，大妈难为你啦¨¨¨”

    李强（扶着王大妈）：“王大妈，不，妈，您说这话就见外啦，往后，您有啥难处一定要来找我呀！”

    王大妈（拉着孩子面对小童）：“童法官，要不是你们给俺做工作，就是到了天王老子那里俺也不会饶了他们李家。”

    李强（面向小童）：“就是，就是，童法官，我和大妈谢谢你们了！”

    小童：“谢啥？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，只要你们双方都满意，我们也就没白忙活。”

    欧阳（从台后走上）：“小童，事情调解得咋样啦？”

    小童（忙向王大妈和李强介绍）：“这是我们欧阳庭长，他对你们的事一直都很关心。”

    王大妈、李强（对欧阳鞠躬）：“谢谢庭长！”

    欧阳（忙上前扶住王大妈，握住李强的手）：“你们对调解工作还满意吧？”

    王大妈：“满意！满意！大妈每次来，童法官都把俺当亲人一样，真让俺有点过意不去。”

    李强：“庭长，谢谢啦！自从俺弟出了事，俺全家在村里见人都矮三分，可你们从来没有瞧不起俺们，俺全家从心底里感谢你们！”

    欧阳：“一人有罪一人担嘛，你们都是无辜的。我们如果有做得不够的地方还欢迎你们多提宝贵意见啊。”

    王大妈：“没有没有！都麻烦你们半天啦，俺们就不打扰了。”（拉着孩子）：“孩子，谢谢叔叔阿姨，咱们该走了。”

    小女孩：“谢谢叔叔阿姨！”

    李强（扶着王大妈，抱着孩子）：“那俺们就走了。”

    欧阳：“司马，你送送王大妈，我陪小童去医院。”

    王大妈：“啥？医院？谁病了？”

    司马：“大妈，是童法官的母亲住院了，今天做手术。”

    王大妈：“哎呀，这闺女，恁咋不早说呢？让大妈耽搁恁这老半天！”

    小童：“大妈，没事！我家人都在医院呢！”

    王大妈（从衣服里边的口袋里把李强刚给她的钱拿了出来，从中间抽出几张递到小童手里）：“闺女，都是大妈不好，这点钱算大妈赔不是啦！”

    小童（忙把钱塞回大妈手里）：“大妈，快带孩子回家去吧！您的心意我领了，我替我妈谢谢您！”

    （司马扶王大妈，李强牵着孩子下，欧阳、小童紧随其后下。）

    （幕落）

    责编/小黄